时势造英雄!

    英雄造时势!


    历史足以证明这两句说话,各有其道理。没有时势,英雄无表现的机会;没有英雄,时势亦只得徒呼奈何!惟有具此时势,有此英雄,然后始能风云际会,创造不朽的伟业。

    今日的中国,正出现一个给英雄人物发挥抱负的大好机会。四十年来两岸分裂对峙之局,露出了和平统一的新机。

    不要以为此一机运是由某党派,或某方面的领导人物所造就。其实历史上任何契机的出现,都是源远流长发展而来的,绝非偶然。唐朝出色的政论家柳宗元,论周初推行封建制度的成功,并不认为是武王或周公的创意。他说:「封建非圣人之意也,势也!」真是一语中的,充满智慧的名言。无怪新文化运动大师胡适,在谈新文化运动的出现时,也曾指出时势的发展是最重要的因素,人的努力,只能起催生的作用而已。

    由一九二一年中国共产党诞生起,国民党与共产党由于所信奉主义的不同,与所追求理想的殊异,已注定最后必须作一次生死的决斗。虽然在现代史上,国共两党曾因国家遭受内忧外患之煎迫而促成两度合作,但最后还是凶终隙末。好不容易八年艰苦抗战刚结束,枪杆子便立即由对外转而对内,爆发了惨烈的内争。经过三年多的骨肉相残,共产党终于夺得大陆政权,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,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向世人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。而国民党于新败之余,亦只得将中华民国政府播迁台湾。

    在中国,这种由「一个国家一个体制」,演变而为「一个国家两个体制」,甚或多个体制的情况,在历史上是屡见不鲜的。从史学的观点看,即使分裂为多体制如五代十国时期,中国依然还是一个中国,因为国家不等于政府,政府虽可代表国家,但绝不等同国家。事实上,中国立国五千年,国家始终是一个,但政府吗?太多了。不单汉朝是刘氏的政府,唐朝是李家的政府,清朝是爱新觉罗的政府;甚至北宋年间,司马光为相,可称为司马光政府,王安石当首辅,亦可称为王安石政府;如现代民主国家美国,列根在位,称列根政府;布殊上场,称布殊政府,道理正同。

    因此,务实地看,由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起,中国实际上已出现了两个主张不同的政府。尽管双方皆以正统自居,指对方为不合法。但严格来说,即使昔日国民政府身在联合国,而中共被拒诸门外;今日情况正相反:中华人民共和国已贵为联合国安全理事会常务理事国,中华民国政府只能望门兴叹。但站在中国人民的立场,无论谁在联合国的殿堂,谁不能进去,皆不足以否定中共在大陆,「国府」在台湾,俱是如假包换的,实实在在的统治,谁也不能抹煞谁。

    国共两政府由于皆欲成为中国唯一的「合法政府」,数十年来,彼此攻击,互相敌视,亟欲将对方并之而后快。中共高呼「解放台湾」,「国府」大叫「反攻大陆」,如是者,足足呼喊了三十多年。

    在这数十年间,中国人民被两道平行的、坚硬的铜墙铁壁分隔着,永远不能相交,永远不能来往。没想到时间可改变一切,随着国际大气候与国内小气候的转变,深仇大恨的敌我,亦可酝酿出若干融通。事实上,倘能以实事求是的态度正视客观的现实,任何人都会发觉,无论「解放」也好,「反攻」也好,都已沦为空洞的口号,断无实现的机会。若要让祖国重归统一,除了握手言和,别无他途。

    在中共「叶九条」(一九八一)和「三通」的连环攻势下,「国府」长久以来,均处于被动。直至一九九〇年五月二十日,李登辉借着就任中华民国第八任总统,对外发表演说,始正式呼吁中共展开统一和谈。演词中有这样的一段话:「如果中共当局能体认世界大势之所趋及中国人的普遍期盼,推行民主政治及自由经济制度,放弃在台湾使用武力,不阻挠我们在一个中国的前提下开展对外关系,则我们愿以对等地位,建立双方沟通管道,全面开放学术、文化、经贸与科技交流,以奠定彼此间相互尊重,和平共荣的基础。期于客观条件成熟时,依据海峡两岸中国人的公意,研讨国家统一事宜。」(二〇〇八年七月一日补注:当时之李登辉羽翼未丰,虽身为总统,亦只能以委曲求全态度代国民政府发此呼吁,可惜中共未能好好把握,以致坐失良机!)。对「国府」来说,这确是「大陆政策」的一项大突破(是蒋经国生前早已定下的大方向。)

    中共方面对于李登辉的呼吁,指为目的在搞「一国两府」,制造两个中国。由此看来,一时之间,两岸恐仍不易取得和谈的共识。际此关键时刻,身为炎黄子孙,实应同心协力从各个方向,以各种不同方式努力促成统一运会的实现。趁着一线曙光的初露,拨开云雾,迎接光芒万丈旭日的来临。